沒想到這麼早就要開始跟小孩解釋"死亡"這件事...
有天韶展跑來問我"媽媽,阿嬤說我30歲時她就死翹翹了喔?"
"對啊",我故意用輕鬆又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他
中國人向來避談死亡
好像不去談它,就可以假裝永遠不用面對它似的
說是不吉利觸霉頭,我想更大的原因是不敢去觸動內心傷痛的記憶吧
以致於當我們第一次面臨死別時,除了對親人的思念之外,更令人無法承受的是突如其來的打擊
其實生老病死本來就是生命週期的一部分,是再自然不過的事
電影"最後14堂星期二的課"裡有句話說得很好,"學會死,才懂得生"
我希望我的小孩了解人的生命是有限的,期望他們能在人生的時限中懂得把握當下
所以我絕對不會跟他們說"呸呸呸,不要說死"這類的話
他知道我從來不會亂騙他,一聽到我的答案,他忍不住著急的眼淚在眼框中打轉
看到他的反應,我知道他小小的心靈第一次知道至親有天會離開他的這件事,顯得無法接受
我趕緊靠到他身邊接著解釋道
"我們每個人活到80歲或90歲就會死翹翹了(這樣解釋比較簡單),
你30歲的時候阿嬤就90歲了,所以阿嬤會死翹翹啊"
"但是如果你發生意外,像是騎車被撞到,或是生了很嚴重的病,那可能就活不到80歲90歲了"
聽我這樣講他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點
"為什麼活到80.90歲就會死翹翹?"
"因為我們的身體就像機器一樣,一直用一直用到最後就會壞掉,壞掉就不能動啦"
"那你也會死翹翹嗎?"
"會啊,每個人都會死翹翹啊"
"可是我不要你死翹翹",韶展語帶哽咽的說
"媽媽跟你說...我們的身體裡面住著一個靈魂,死翹翹以後靈魂就會飛出去,再換一個身體,變成另外一個人"
"所以身體會死翹翹,可是靈魂不會死翹翹喔"
韶桀聽到我們在談話,也一起加入
"甚麼是靈魂?"
"靈魂是眼睛看不見的,因為有靈魂我們才會想事情,才會有感覺"
"那靈魂有腳嗎?"
"靈魂沒有腳"
"那他要怎麼飛出去啊?"
"嗯...靈魂像煙一樣用飄的"
"靈魂看不到,那你死翹翹以後我就看不到你了"
"你想媽媽的話,媽媽死翹翹後可以變成另外一個人來找你,
像是你的小孩,或者是你的狗狗啦,這樣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啊"
"那你變成另外一個人以後會長現在這樣嗎?"
"嗯......不會,我可能變成男生或女生,跟現在長得不一樣"
"那我會知道是你嗎?"
"嗯......不會,但我會知道你一定是我很愛的人"
"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",小腦袋似乎很用力地想搞懂這件事
"那你下一輩子想變成男生還是女生?"我趕緊轉個話題
"從出生到死翹翹這樣就是一輩子,下一輩子就是你變成下一個人的時候"我補充道
"我不要變成女生"
"呵呵~"
以上對話發生在大約半年前
之後他們偶而會再提問有關靈魂與死翹翹的事情
但對死亡有點了解之後,心裡好像比較能接受這檔事,不像第一次知道時那麼難過了
時間一久我以為他們只當聽我講了個故事般遺忘了
沒想到韶展有天睡前用雙手捧著我的臉說
"媽媽,你下輩子也要長這樣喔!"
我微笑點點頭,說不出話來,心裡很激動.很感動,鼻頭一陣酸了起來
韶桀也不時會問我說:"媽媽,我當兵的時候你就老叩叩了嗎?"或"我去工作的時候你就老扣扣了嗎?"
"媽媽,我不要你上天堂,你要活很久喔!"
"嗯!媽媽會活很久很久,你以後離開家出去念書或工作的時候不要忘記媽媽就好了"
韶桀天真地回答"我去工作你也要跟我一起去啊!"
不曉得你們長大後還會不會記得你們對我說過的這些話
但我心裡已暗自跟你們作了今生與來世的約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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